编辑导语:近期,“我是云南的,云南怒江的……”可谓是洗脑神曲,看了几遍后脑子里就开始循环播放这几句话。土味视频虽不及当年的辉煌,但那些内容生产者和文化创造者却似乎从未消失。本篇文章据此围绕“土味”复兴展开了一系列讲述,感兴趣的朋友们一起来看看吧。
「土味视频创作者的归宿往往是主体的隐身,尚且庆幸的是,他们在创作过程中,或曾探求到些许日常生活的乐趣与自我价值。」
作为互联网一线冲浪选手,看到以上这段文字,你的大脑开始自动播放了吗?
近期,来自云南代表团的傈僳族小伙“蔡总”(快手ID:云南傈僳小伙——蔡总)凭借几个对口型的短视频走红。
视频中的他留着狼尾发型,斜侧脸面向屏幕,随着魔性的BGM边对口型,边有节奏地点头,被网友戏称“为云南队上分”。
经历了初看时的尴尬、再看时的上头,略显土味的魔性说唱视频让网友们看了难受,不看更难受。
这首《我是云南的》成功从快手平台蔓延至全网,洗脑的旋律与自报家门式的歌词引发众网友模仿。
以家乡及方言为主题,#全国各地来上分了#的热门话题衍生出新一轮传播热度。
继去年风靡全网的“山东菏泽曹县666”、被誉为本赛季种子选手的“甘肃不大,创造神话”之后,“我是云南的”再次唤醒了网友们的土味记忆,一举跃升为时下最火热的短视频语录。
2022年,经历了互联网中的大浪淘沙,土味视频界早已不似当初的辉煌,但那些内容生产者和文化创造者却似乎从未消失。蔡总携一首《我是云南的》闯入大众视野,同样面对着“这也能火”的内容质疑与不理解。
这也引发我们再次思考,蔡总及《我是云南的》的走红,究竟是新瓶装旧酒,还是对互联网土味亚文化的重构?作为观众或模仿者,我们在这场暂时性的赛博狂欢景观中又能窥见什么?
一、土味复兴:热度消减期的娱乐新编
无论是红极一时的初代喊麦作品《惊雷》《一人我饮酒醉》,还是近年来的地域特色热梗“山东菏泽曹县666”、“甘肃不大,创造神话”,它们的爆火都离不开原创者的视频内容生产。
相比之下,这首《我是云南的》其实并非蔡总原创,他的视频甚至都只是跟着背景音乐对口型,那么为何会在同类视频中脱颖而出呢?
(蔡总的快手数据,截至2022/5/15 17:00)
原因之一仍然是旋律与歌词的可复制性,而这也是以往喊麦作品和洗脑神曲的共同点。《我是云南的》在内容结构上主要由“家乡+方言”两部分组成,在旋律曲调上基本表现为每句重复的节奏型。
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诸如此类的魔性BGM在重复中建构记忆点,观众无需复杂的成本投入便能进行模仿和再生产,遵循了最简单的传播逻辑。
于是我们可以看到,在蔡总的视频走红后,“我是云南的”成为又一个互联网迷因,表现为从普通网友到明星、官媒,从介绍家乡方言到招生宣传、文物科普的大众参与路径。
(不同类型的模仿视频)
然而,在迷因生成与网友二创过程中,这首歌的爆火离不开歌词中的少数民族与语言元素。
与其他土味视频不同的是,蔡总视频中展示的傈僳族身份与民族语言的文字注释一定程度上成为了观众对少数民族的想象来源,观看的过程亦是对偏远地区少数民族的猎奇过程。
一方面,蔡总本人飘逸的狼尾发型、与节拍完美契合的潇洒动作和略显帅气的少数民族外貌,被网友一度调侃为“错用了颜值”。类似于丁真的走红,具备民族特色的外表特质充当了必不可少的角色。
(网友对其外貌的评价)
另一方面,相比于地域方言,少数民族语言在大众语境中往往更为罕见。
而在土味视频热度逐渐消退的当下,《我是云南的》仅仅以家乡地理位置和民族语言为传播内容,不似以往浮夸却雷同的土味语录,一定程度上消解了观众对土味视频的反感。
由此,在这场土味复兴之中,《我是云南的》的走红更多地表现为娱乐性的趣味参与,少了些许低俗之争。
二、更迭的省队PK,不变的乡土本质
《我是云南的》视频走红后,“全国各地来上分”的话题下涌现了各地网友的参与,人们纷纷借此为家乡打call。
实际上,喊麦虽不如当年一般热度强盛,但仍然是短视频领域的一大类型,而以家乡为创作主题的土味视频依旧源源不断。B站的土味混剪视频会以“省份”为线索,形成赛季性的地域PK,此类视频的观看量往往较高,蔡总也被调侃为本赛季云南代表队的上分主力。
(B站的各省土味混剪视频)
问题在于,我们为什么乐此不疲地创造、追随地域梗?
从线下到线上,智能媒体时代的人际交往诉求得到了技术赋能,但人们在互联网冲浪时依然会自觉、不自觉地寻求某种身份认同。
身份的接近性往往在群体中才会充分体现,而建立在地缘关系上的家乡表征简单、直接、充满可能。因此,家乡和地域无疑充当了一种建立身份认同的方式。
尤其是在安土重迁的中国传统文化中,低流动性的社会历史背景使得籍贯成为血缘的空间投影。哪怕是在社会流动性高度增强的当代,空间地理位置始终是我们某一段生活与人生记忆的承载。
于是我们会发现,在各大社交媒体开放IP属地后,陌生网友的线上互动很大一部分会建立在地域基础上。
(蔡总和歌曲原创:想共同把家乡推广出去)
对蔡总而言,选用《我是云南的》为视频创作素材,一个重要原因或许就是他对自己民族与家乡的认同。
尽管视频的爆火存在一定的机遇性,但结果都是他以短视频的形式推广并宣传了自己的民族与家乡,成为潜在机遇的再生产者,而这正类似于曹县meme为县城发展创造了机遇。
或许,费孝通所言的“乡土社会”仍然植根于中国大地,存在于互联网语境中。
不过,这里的“乡土”并不一定是对农村田园牧歌生活的向往,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故土家园依恋。至于方言,则是流淌于血液中、植根于记忆深处的语言基因。
三、观看土味:尴尬、玩味与主体的隐身
如果从艺术表达的专业角度来看,很难将《我是云南的》评价为一首优秀的音乐作品。尽管“我是云南的”已经成为时下流行的爆梗,但也有网友自始至终无法理解它的意义。
只是,从抵抗到上头,再到参与模仿和二创,我们对文化符号的感知很有可能会在流行的动态过程中改变。不得不承认的是,娱乐性也是一个不可避免的文化生产维度。
(“我是云南的”占据了蔡总作品的大部分)
然而,新的问题亦随之产生。
当大众参与到娱乐化的再生产过程中,很少有人会去关注蔡总的现实境遇。
据采访,今年29岁的蔡总和弟弟结伴在浙江省打工,他16岁就离开家乡漂泊在外,多年来一直在建筑工地谋生。
近两年,短视频创作成为他们为数不多的休闲方式。
在接受采访时,蔡总两兄弟表现出的质朴、不善言辞很像当初的丁真,也改变了一些观众对土味创作者的刻板印象。
事实上,都是对闲暇时间的利用,我们又何必按照形式的不同寻求优越感?
在观看蔡总一类的短视频时,他者玩味、审丑的态度与其说是傲慢,不如说是一种缺乏共情的无知。
(网友对蔡总采访的评论)
倘若能够规避阶层视角中居高临下的审视,或许我们会发觉,蔡总的“我是云南的”视频并无什么贬义的“土味”,只不过是互联网场域下内容创作的一部分,是在漫漫人生中寻找主体性的一条途径。
可是,尽管蔡总投身于短视频创作的初衷为兴趣使然,但在流量的裹挟下,我们也很难预测他走红后的选择。更残酷的是,就目前来看,土味视频创作者的归宿往往是主体在大众视野中的“隐身”。
在蔡总的快手账号中,可以发现他近期发布的视频都是如出一辙的“我是云南的”。高度同质化的内容暗含着娱乐狂欢的暂时性,蔡总的热度或许在不久后也会消失。
(网友指出其作品“视觉疲劳”)
置身于人人皆可为创作者的时代,一批人依靠土味视频在互联网浪潮中浮沉,因时机冒出头来,又很快被新的浪潮湮没。
就在5月15日晚的直播中,蔡总两兄弟回到了云南傈僳族老家,穿起民族服饰与网友互动。
他们的未来浮沉无法断言,尚且庆幸的是,在那些自娱自乐的短视频创作过程中,蔡总或曾探求到些许日常生活的乐趣与自我价值。
作为观众,也许我们能做的首先是理解迷因背后的内容生产主体,看到魔性视频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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